《V字仇杀队》影评—可能会失败，但思想仍能改变世界
文/小琨
本期我为大家介绍的电影是2005年上映的《V字仇杀队》。
学法学的朋友们一定知道，在版权法的保护条例里，保护的是思想的表达形式，而不是思想的内容。思想本身不需要保护，它强大而永恒，生生不息，不死不灭。脆弱的只是，承载它的人。
很少有人目睹思想的威力，倒是因它遭遇不幸的为数不少。思想是危险的奢侈品，一般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，一旦被多数人所有，那就该给它换个名字了——革命。
《V字仇杀队》是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科幻悬疑片，编剧是大名鼎鼎的沃卓斯基姐弟，1999年安迪执导《黑客帝国》前已经完成了《V字仇杀队》的剧本第一稿。该片上映于2005年，在主题上和《黑客帝国》有重合之处，不过并不像《黑客帝国》的结构那么多元、复杂，相对更容易理解和消化。饰演主角V的是演员雨果·维文，曾在《黑客帝国》中饰演大反派史密斯。
故事背景发生在未来英国伦敦的反乌托邦社会，政府通过各种手段给民众洗脑，政党元首苏特勒对大众实行法西斯式的军事独裁和思想专制，任何反对分子、宗教异端和同性恋者都会被送进监狱。一位戴着福克斯面具的神秘人物V和这个独裁政府进行着抗争，意图效仿1605年的盖伊·福克斯炸掉标志独裁的国会大厦，实现复仇计划并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新社会。
V在影片中是个很奇特的人物，他身手敏捷，武艺高超，又能言善辩，辞锋犀利。在这样暴力的外表下又喜欢古典戏剧和艺术品，擅长烹饪，颇有小资情调。要知道英式发音往往带着儒雅的贵族气质，V在生活上完全像是个风度翩翩贵族，但每次的出手都显露出他的心思缜密和复仇手段残酷。
影片有关社会背景的塑造可以从几个方面分析一下。苏特勒的政党标志数次出现，秘密警察的证件上，暗黑的会议厅两旁。这个标志由暗红色作底色，几条黑色线条纵横分割。从心理学上讲，这种网格栅栏式的图案包含着意欲摆脱桎梏的潜意识，暗合了政党的专制。而且V的标志也是红与黑两色组成，同是较为浓烈醒目的色彩，迎合以暴力对抗暴力的主题。
场面调度上，基本没有出现开阔的场景，也很少有光亮的室外镜头，角色大多被安排在狭小的家居室内或者办公室里，像是被割裂了的小单元，营造出人人自危深居简出的印象。片中少数出现的室外镜头，也多是以狭窄冰冷的街道、压抑沉重的黑夜或是大暴雨作为背景，人物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单薄没有安全感。自然光很少在出现在镜头中，影片中的建筑也都以冷色或暗色为主，偶尔出现的红色象征暴力和血腥。当进入对过去事件的回忆时，镜头中出现的颜色便转向灰旧，实验室中演员暗橘色的服饰、还有建筑等等，整日色调呈现出一种病态，是对当初病态社会的一种映射。
故事发生背景与盖伊·福克斯生活过的17世纪相隔400多年，但两个时代却有着隐约的相似和重合。这种气氛的塑造是通过几个方面达成的，首先镜框中时不时会放进古典风格的东西：建筑或是艺术品，V的住所“暗影长廊”中就收藏了许多古物，名画、雕塑、陶瓷等等琳琅满目，像个小型的艺术博物馆。甚至V爱听的歌曲也多是古典音乐，比如在爆破正义女神雕像时播放的柴可夫斯基的《1812》序曲。V和伊芙交谈时，偶尔会提及莎剧中的台词，《麦克白》、《第十二夜》等等，还提到了歌德的《浮士德》。通过这些片断的元素使影片带上了一些古典色彩，与1605年的福克斯策划的“火药阴谋”产生了时代的亲密感，就像在时刻重复影片的核心对白：Remember,remember the 5th of November.
V和盖伊·福克斯一样，都想通过个人英雄式的暴力行为来改变体制，类似这样的故事从古至今屡见不鲜，某些历史总会有惊人的重复，比如在西方历史上不断出现的首领刺杀事件。不过不同于其他的刺杀者，V的复仇意志占据了他的行为动机的更多部分。他挥舞着飞刀，有种对暴力的欣喜，在暗影长廊中，强迫症似地和盔甲士兵像进行着决斗，暴力深入他的骨髓，在他的每个毛孔里。而且V喜欢的《基督山伯爵》本身是对暴力的一种颂扬，不过它的方式是金钱的暴力。如他自己所说，苏特勒政府对他的所作所为造就了他，这是宇宙的基本规律，一个作用力会导致另一个反作用力，伊芙说，他们造就了一个怪物。没错，暴力只会产生暴力。
了解了这点，我们就会发现伊芙在这个故事中的作用变得极为重要，是她给V带来了温暖和爱情，没有让V在暴力的漩涡中越陷越深。伊芙代表了爱和理智，这两样东西恰是暴力本身所缺少的，就像《基督山伯爵》中那棵等待的树，V和伊芙呈一种共存的态势出现于电影中，从导演对两者经常使用的交叉蒙太奇就能看出来。
实际上，如果V的计划在没有伊芙的情况下顺利实施，扳下火车扳手的人是他的话后果反而不堪设想，不能排除V在成功后受到民众拥戴后成为楷模，试想人民的偶像是个暴徒，那会如何?幸好在故事中，V和伊芙因命运走在一起，找到了正确的处理方式，他主动去寻找他的创造者，最后身死于伊芙的怀中，躺在开往威斯敏特宫的堆满炸药的火车上，觉醒于火海，长眠于火海中。他的死亡也是必然的，V以暴力的手段攫取审判者的位置，因仇恨塑造的他无法在新世界生存，只好和仇恨一同毁灭。
在影片结尾，长长的人海穿过广场，每个人都穿着V的黑色夜行装，戴着V的福克斯面具，觉醒的众人穿过苏特勒部队的枪口，迈过军队的军事封锁。威斯敏特宫的爆炸声越来越响，就像V钟爱的柴可夫斯基的《1812》序曲，爆炸的火光最终化为满天的庆祝烟火。这个时候民众最终觉醒，如V所期望。
细心一点就会发现，在最后众人揭下面具的时候出现了很多“不该出现的人”， 戴眼镜的小女孩，Valerie，女医生，伊芙的父母，甚至还有警察芬奇的那位助手，他们大多是已死或是情理上不该出现的。此刻该是导演的浪漫主义情结作祟罢，本来这个场景就是一个理想化的结局，索性就让它更过分一点，这梦想还很遥远，但电影就是造梦的工具，那就一定会遵循梦的路径实现。